【吉莱】不可言说之欲

丢完就跑真刺激
会有不适内容

这不是前往安妮罗杰小姐居所的路。
认清方向后,吉尔菲艾斯迅速和坐在身旁的金发友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陪同的执事仿佛读出了他们脸上的不安,在少年们发问前,便先解释到:
“陛下正携安妮罗杰夫人用膳,两位可以先在吸烟室等待蒙恩召见。”
吉尔菲艾斯注意到,莱因哈特听到姐姐名字时秀丽的脸上稍稍融化了一点坚冰。但很快又冰封起来。如果不是熟悉的人,或许都不能从那娇艳唇角弓起的角度识别出那丝憎恶的感情。
红发少年没有做声,只是隔着衣物碰了碰友人的手臂。然后莱因哈特白玉般的手指便避开执事的视线同吉尔菲艾斯的手纠缠到了一起。
车子在门厅前停了下来。
少年们被迎进铺着红毯的门廊,领进一间锦绣堆似的的房间,有人给他们端来些点心,还有掺了水的葡萄酒。这时又走来了一个宫廷侍从,用那种抑扬顿挫却冷淡无情的腔调宣称,弗雷德里希四世已经结束了晚餐,正在台球室打发睡前的时光,“陛下召你到台球室去。”
说完,侍者就转身走到头里引路了。
这是少年们第二次来新无忧宫,心中并非全无忐忑。四下入目都是金色,空气里漂浮着的暖而甜的气息令人头晕,吉尔菲艾斯小心的捏了下莱因哈特的手腕,在这陌生的宫廷中,他们是彼此唯一的依靠。
“别怕。有我在呢。”两个人中先低声呢喃这句话的却是年纪更小的那个,“还有姐姐也在呢。”说到那个美好的称呼,莱因哈特人偶一样的精致脸庞再次多了些生气。两个刚刚都喝了一杯葡萄酒解救干涸的喉咙,也许因为少年不耐受酒精的缘故,此时莱因哈特的面色在灯光下现出一抹蔷薇色的娇嫩。吉尔菲艾斯倒是更能撑得住,却只是担心友人会不会在稍后见到那个老皇帝时忍耐不住眼底的憎恶。
万幸的是安妮罗杰会在那里。
不幸的是安妮罗杰也在那里。
在台球室门前,红发少年被拦了下来。
“陛下只召见冯.缪杰尔先生一人。陪同侍从请在外稍候吧。”
“吉尔菲艾斯不是侍从……”金发少年刚要反驳,就被好友止住了。
“我不要紧的,莱因哈特大人。我在外面等您。”
这是红发少年第一次称呼他为“大人”。莱因哈特蹙起好看的眉头,他想要大声驳斥侍从的无知更想批评好友的谦退,你是我的朋友呀,为什么要用那种语气。然而心里想说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台球室的门已经打开了。想到能看到久违的姐姐美丽温柔的脸庞,莱因哈特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开始移动。
随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那扇鎏金的门后。这名少年和那名少年的世界也被这冷冰冰的门扉隔断了。
落单后,吉尔菲艾斯心头忽然被不安所笼罩住了。他盯着面前那扇门上的雕花发呆,是宫廷常见的风格,浮华奢侈,精雕细刻,一个个爱神或者小天使或着其他什么的身上长有翅膀的美丽男孩,身上半挡着薄纱,葡萄藤蔓缠着他们圆润的小腿。
有什么东西不太对劲,但是又叫人不愿意深思,甚至朝那个方向窥视一眼,灵魂都会被冻住。就是这种阴寒刺骨的预感。
突然,吉尔菲艾斯听到门里传出一声哭叫,尾音却很快被堵住了。
那声音模糊不清,但红发少年已然认定那是挚友呼救的声音,于是当即朝着那扇门扑了过去。
但是宫廷侍卫们抓住了他,他好容易挣脱一双手臂,又被更多人打倒。吉尔菲艾斯愤怒地高声咆哮,嘴巴却立刻被人塞住了。
有人压着他的肩膀,迫着他在那扇门前跪下。吉尔菲艾斯唯一能保持的尊严,是那铁钳一样的大手不能按服他的头。脖子高高仰起,同身后的压力抗衡,沉重得几乎要断掉了。
他再次听到了低低的呻吟和啜泣,声音很近,即在咫尺,贴在那扇门后。
有什么人正被压在那扇门上,那个人在流泪挣扎,满怀绝望恐惧。。
那是他从没有听过的,莱因哈特痛苦忍耐的喉音。
门被从里向外一下下撞击着,仿佛迎合着他哀鸣的节奏。
吉尔菲艾斯盯着门金银镂刻的葡萄叶子和小爱神的翅膀,觉得心上被人捅开了一个黑洞,从中流出无数血水,涌成泪浆,令视线模糊不清。
他终于低下头去。额头触到厚重的地毯,无声无息。眼泪红发一起垂散开来。
他不敢想象那扇门后正在发生什么,但他确实知道他的朋友正在经受什么。
他越是想要切断思想的回路,脑海中翻腾的海浪就越是汹涌暴烈。
他向自己知道名字的所有神明祈祷。然而没有哪个神对他施以援手,没人松开禁锢放他去救赎挚友。
他诅咒所有的伪神和罪人。
他自己的名字也在其中。
声音是什么时候停止的,他没有在意。
门开了,数双脚步鱼贯而出,没有人施舍给那跪在地上的红发少年一个眼神,他们忽视他就像不在意地上的泥。直到察觉到压在身上的力道松懈了,吉尔菲艾斯才从地上爬起来。他捂住脸深呼吸,试图擦掉脸上的灰尘和眼泪。他走到离开门口十几步远的地方肃立。
然后,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的朋友走出来了。衣着整齐,金发稳丝不乱。看着一切都和他进入那扇门前一样。他甚至连步伐都和刚才一样坚定。
两个人重新并肩走到一起。没人提起刚才的事,就如他们谁都不想提莱因哈特那双蓝眼睛里为什么冻住了春天,又是为什么眼角染上了嫣红,为什么玫瑰花一样的两片嘴唇肿胀得好像一擦就要流血。就如他们不想提为什么吉尔菲艾斯额头上会有血迹渗出。
他们靠自己的脚走出那条铺着猩红色地毯的回廊,上了来时那辆车。
返程的路上红发少年一直闭着眼睛而他的朋友一直扭着脸看车窗。
直到双脚踏上家门前的土地,莱因哈特才呼出一口长长的浊气。他其实不想说话,因为喉咙火烧一样疼。但有些话非说不可:“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吉尔菲艾斯。”
他既是对朋友宣告也像是对自己起誓。
“我永远追随您的脚步,莱因哈特大人。”吉尔菲艾斯回应到。
他的朋友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推开自己的家门。今天本来约好两个好友要在吉尔菲艾斯家,挤在一张床上抵足夜谈。但是提议的一方食言了,另一方永远不会怪他。
吉尔菲艾斯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他像往常一样入睡前简单淋浴了一次,然后将换下内衣裤丢到装脏衣服的篮子里,掩盖在外套之下,就像是在把今天晚上贯穿大脑的声音活埋起来。
当天晚上吉尔菲艾斯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梦里他的四肢变成了葡萄藤。
他在梦中惊醒,然后冲进卫生间呕吐不止,他痛苦的揪着自己胸前的衣襟,想要透过布料和血肉,连心肝脾肺都一起撕扯出来。
第二天,吉尔菲艾斯请了病假,而邻家的少年也发起了高烧。
两个人似乎一夜之间都被一场瘟疫夺去了活力和健康。
但是病魔终将被击退。
只是直到很多年后,午夜梦回,坐在床上冷汗不止时,吉尔菲艾斯仍能听到那一声悲鸣。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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